【周叶】清明
【周叶】清明
清明时节雨，
纷纷路上行人，
欲断魂！
......
柔和的春风，带着纷纷细雨，洒向人间。
卯时过半，晨光熹微，白雾四散。
给杏花镇添了一分神秘。
去杏花镇的行人算不得少，这一道上的人，大多是赶着去看辰时那场花祭罢了，富贵人家倒真是不多。
一路上的人都是青箬笠，绿蓑衣，那穿着白锦衣，撑着素色的油纸伞小公子，格外引人注目。
这小公子，便是离家出走的叶家公子--叶修。
却见原本迈着慵懒的步子，执伞前行的少爷，忽的，顿住了。
只因雾雨中的美人。
绣着云纹的浅碧色罗衣着在高挑秀雅的公子身上，宽大的雪纱罩上衣衫，振袖自然垂下，乌黑的头发，被精致的玉冠束起。雨，落在他兰芝般的容颜。只是静立石上，尽显其风姿不凡。
美人浅色的眸子不知望向何方，也探不出情绪。
“雨。停了？”美人察觉到雨未落身，动了动神色，声色如环佩作响。
“未曾！”
美人转身，入目便是为自己撑着伞，含着笑意的少年。
“看得...见？”
“看得见什么？”少年有些疑惑，转而带着几分戏弄，又作“你吗？”
“...嗯。”
少年小跨一步，凑上前，似是要把这公子细看个够，“小生叶修，不知公子作何称呼？”
“周泽楷。”那美人公子红了脸。
“小生看周公子一人在此处，敢问公子何故。”
“等人...”周泽楷身上染上些许柔和，还有些其他什么。
“不如，公子与小生一同去花祭，可好？”
“好！”
语毕，周泽楷觉着有些奇怪，本想着拒绝，脱口却是应了这个叫叶修的少年。
......
春雨微微，薄雾冥冥。
两道欣长的身影，在素白的伞下，缓缓前行。
“周公子可是不愿与小生相语？”
“不。”
“哦？可公子与小生共行一路，却不见只言片语。”
“在下...不善...”
“噗。”叶修被身侧人羞怯的模样逗笑了，“逗你的！”
“...”周泽楷敛了敛神色，颇有些无奈，心下又莫名地升起些许欢喜，好像有人也曾这样逗他。
“小周，我以后叫你小周了！”
叶修弯着眉眼，那般的熟稔。
“小...周...”周泽楷看着叶修的笑靥，失神了片刻。
好熟悉，有人这么叫过我，是我要等的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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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前两点三点雨，枝头一团一团花。
杏花镇尽头是一座山，花祭，便是在此举行。
祭祀之路青石为阶，祭台上尽是暮春的花枝，与时令果子，鎏金香炉，紫烟斜生，朦胧雅致。
“辰时到，花祭开始。”
捧着花枝的少女穿着妃色的礼服，在祭台上翩翩起舞。
“小周，这花祭，可好看？”
叶修见周泽楷直勾勾地看着少女，倒是升起几缕调侃的心思。
曾经，也有人捧着杏花枝在他面前，对着他说：“小周，杏花镇的杏花好生娇美，不如办个花祭吧！”
他依稀记得，自己笑着，“好！”
他是...
“好看！”周泽楷转向叶修，“不及你！”
周泽楷轻轻笑着，勾去了叶修的心神。
“小周，最好看！”
......
“这位公子，花祭时切莫自言自语！”一书生模样的青年对叶修说道。
“自言自语？”
“是啊！公子一人自说自话，未免有些不重视这花祭！这花祭可是为了百年前整个耀州的父母官周大人和叶大人设的，他们呐，一个病逝，一个失踪，可惜啊！”
“周大人的名讳可是周泽楷？”
“是啊！”
叶修想转过身去看周泽楷，却发现身边已没了绰约的身影。
“小周...”叶修垂着脑袋，低喃着。
叶修未曾逗留，攥紧手中的纸伞，便离去了。
......
是夜，这雨，仍未停止。
镇外的十里亭中，一白衣少年坐在石椅上，带着几分倦意。
“小周...”
少年轻诉着，此间情绪，说不清，道不明。
“叶修。”
少年被人从身后环住，耳边响着熟悉的声音。
“小周，你是...”
“是鬼！”少年话没说完，便被身后的人打断。
“你在等谁？我吗？”少年有些迷茫。
“等你！”周泽楷将下颚抵在少年的发顶，“好久...”
“百年？”
“是。”
“失礼了，周公子 ，小生觉着自己不是百年前的叶大人。”叶修起身，从周泽楷的怀中脱身，拱着手，有些疏离的意味。
“不信？”
“并非小生不信，只是公子一开始的表现，对我便是陌生人。”叶修声音有些清冷。
“我...记忆...会淡。”周泽楷有些急切。
“是吗？”虽是问句，可少年眼中充斥着不信二字。
“你看。”
周泽楷挥了挥衣袖，变化的眼前的景物。
......
浅粉的杏花缀在枝头，花蕊含着晨露，在光下泛着晶莹。
温和的风拂空而过，带起男子的衣摆。
“小周，今日清明，最适踏青，杏花镇的杏花开得好生娇艳。”
“不及你。”美人坐在树下，浅浅笑着。
“不知何时，我便再也看不到了！”男子指尖轻触那绽开的小花苞。
“莫要...胡言。”周泽楷拽住男子衣袖，用力拉扯。
下一刻少年便已扑到美人的怀中。
“不会...”美人左臂环着他的腰际，右手护着后颈。
“好！”
男子抚上周泽楷的青丝，爱怜地拨弄着，“若真有那么一日，小周会怎么办呢？”
“等，不问...长久...”
“在杏花镇？”
“对。”
“我会来杏花镇的，一定。”
风来过，携着花瓣，散落在那对璧人的身上...
......
叶修与周泽楷立在十里亭中，遥遥地看着，百年前的场景。
“周公子，纵然那位叶大人，与小生容貌别无二致，也无法证明小生就是叶大人。”
“就是...我...”周泽楷有些不知所措。
“呵！”
叶修甩开衣摆，坐上了石椅。
他拽住周泽楷的衣袖，拉到自己跟前，变成了周泽楷弯着腰与叶修四目相对。
“我的小周，还是这么不善言辞！”
叶修扬起嘴角，笑得温柔。
“有你...便好！”周泽楷圈进他的脖颈，激动地有些发抖。
看着周泽楷如此，叶修暗了神色。
我都知道。
知道我离去后，你守在杏花镇数年，不曾离去。
知道你把花祭延续了下来，候着我。
知道你离开时间后，不愿轮回。
知道你的情深。
知道你的等待。
叶修红了眼，“小周，可愿去轮回，这次换我等你，来世，我们还来看杏花镇的花祭。”
“好！”
周泽楷的身形越发淡，直到，消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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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多年后
杏花镇的清明，依旧是细雨纷纷。
镇外行人不绝，只为看那杏花镇传了数百年的花祭。
一绝美的少年撑着绘着杏花的油纸伞，随着人群，缓步前行。
只见路旁的石块上，站着一个清秀的少年，隔着众人，注视着他。
他忍不住向前，将伞定在那少年上方。
“你...”绝美的少年心口莫名地颤了颤。
“我在等你，小周！”
清秀的少年抚上他的发丝。
“叶修！”周泽楷一手执伞，一手揽住眼前人。
他记起了，所有。
......
这一世，
他们相遇，
又去了，
记忆中的花祭...
......
清明时节雨，
纷纷路上行人，
未断魂...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