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叶】春分
【乐叶】春分
日月阳阴两均天，玄鸟不辞桃花寒。
仲春此时日，春色恰中分。
......
公元529年，叶国年仅十三的景王叶修即位，年号淳化。
同年春分，设春日宴，为新帝选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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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前
百花楼
“百花缭乱！此次时限一年。”嘶哑的声色响在空旷的大殿，好似恶鬼的低语，“不得有失！”
“是！”
若此时有旁人在，定会惊讶于，令人闻风丧胆的杀手百花缭乱，竟只是一个略显阴柔的俊秀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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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禁城-望春园
妃色桃花缀枝头，又见木梨折海棠。
“万千种花春分绽，这望春园，倒是百花缭乱！”少年的声音清脆慵懒却又不失威严，“苏九，你说这春日宴...可会有有趣之事！”
“回陛下，奴才不敢妄言！”苏九弓着腰，紧紧地跟在这少年皇帝的身后。
“朕，很是好奇呢！”
......
“皇上驾到！”宦官尖细冗长的嗓音飘荡在设宴的园中。
一道明黄色的纤细身影，自主位的雕龙楠木屏风后曳出，踏着红毯，不疾不徐地走向被无数人觊觎着的位子。
“众卿平身。”叶修掐着官腔对着下面跪拜的权贵及家眷。
“谢陛下！”
“春日宴，便开始吧！”少年正坐。
司礼太监揣着浮尘，“礼乐！”
钟乐声起，绕梁清音。
......
“苏九，可以了！”
苏九侧立台上，定了定身子，“皇上口谕，‘朕尚年幼，欲立年长朕三岁，且武艺高强者为妃！’达要求者，到殿前登记，即刻开始！”
闻此，众人面面相觑，显得手足无措，偶有女子来到殿前。此举，已将殿上大多数少女拒之宫墙外，少数少女和她的亲人也喜忧参半，摸不透新帝的心思。
此时，殿中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比春日之花也娇美上三分的女子举着方樽，浅浅地笑着。
见到你了...虽然此次是来...少女心想。
片刻，殿前便搭好了半径数丈的擂台。
“只有最后站在擂台上的小姐才有资格进宫。”
“第一回合，骠骑大将军陈琦之女陈玉，对太师顾清之女顾唯。”
“这陈玉是自小随父习武，京都才女顾唯竟也会武艺。”叶修一改往日正坐，一副散漫的样子，像是在看一出好戏，“苏九，你觉得谁会赢啊？”
“奴才觉着，陈玉赢的几率大些！”
“且看。”
......
“陈玉胜，第二回合，骠骑大将军之女陈玉，对黄门侍郎嘉贺之女嘉乐。”
少女提着浅红襦裙，衣袂翩跹，一步一生莲，便入了擂台。
“小女嘉乐，还望陈小姐指教！”
二人抱拳行礼，对立站立，才发觉那柔美的嘉小姐，竟是比自小习武的陈玉要高上一截。
“苏九，朕怎么没听说过嘉贺有个女儿啊！”
“奴才倒是听过，坊间传闻，自小身子不好，养在玉泉庵。”
“呵呵...玉泉庵啊...”
只见嘉乐从擂台侧提起一杆长枪，旋身对着陈玉去了。
半柱香不到，坠着红缨的枪尖已抵在陈玉纤细的脖颈上。
“嘉乐胜，第三回合黄门侍郎之女嘉乐，对...”
......
“最后一回合，黄门侍郎之女嘉乐胜。”
那持着花颜的少女，立在台上，春风曳着她的裙角，而她，嫣然一笑。不知有几分真心。
一笑倾人国，再笑倾人城。
叶修因那一笑，恍惚了心神。
是你吧！
叶修想。
“黄门侍郎嘉贺之女嘉乐，秀外慧中，毓质名门，温恭懋著，着封为正二品贵妃，赐号乐，即刻进宫，入住乾元宫。”叶修朝着嘉乐走去，“随朕走吧！”
“乾元宫是帝王之居所，怎可给一区区贵妃住！”
“是啊，况且，初入宫闱，这位分给的，有些过高啊！”
诸如此言，可谓不少。
帝王离去，朝臣皆是万般无奈。
......
乾元宫
“乐乐，朕的乾元宫，你喜欢吗？”
“陛下，臣妾甚是喜欢，也很，欢喜！”
少女看着年幼的帝王，显得有些羞涩。
“那乐乐喜欢朕吗？”
“自是喜欢！”
“那你愿意回答朕一个问题吗？”
“臣妾自然愿意。”
“你进宫，是为了什么？刺杀谁？是朕吗？”叶修对少女步步紧逼，直到啪嗒一声，少女的后背直直撞上了墙，“百花缭乱！”
“臣妾不知陛下在说什么！”
叶修后退一步，转过身来，“百花楼的顶级杀手，百花缭乱。传闻，只有出不起的价，没有杀不了的人。世人只知其天人之姿，却不辨男女。”
他背对着少女，看不见神色。
少女，不，是少年，眸中闪过错愕和赞叹，他用原本清朗的音色说：“陛下手段了得啊！在下百花楼杀手，代号百花缭乱。”
“啧，承认了，真无趣！”
“咳咳...”此番言论，倒是让百花缭乱险些被唾液呛死。
“你就不好奇，朕是怎么猜出来的？”叶修转过身来，眯着眸子看着眼前人。
“陛下可愿告诉臣妾？”他掐着嗓音，戏谑道。
叶修并不在意他的戏弄，踮着脚尖，凑上前去，嘴唇紧紧地贴着他的耳垂，“呵，黄门侍郎的女儿在玉泉庵休养，玉泉庵虽是个庵堂，可实际是教导名门贵女之地，嘉乐绝对不会武功。”
感受着耳边喷洒的热气，和若有若无的来自叶修唇瓣一张一合的触碰，百花缭乱不自觉有些燥热，他按下心里的旖旎，“还有呢？”
“一开始，你的花容月貌便吸引了我，京中美女如云，入了我的眼的却只有你。未比试前，你降低自己的气息，而后一鸣惊人，还有那一笑，柔中含春，媚意横生，于是我知道了，你要吸引我，这绝对不是一个小姑娘可以做到的。”
百花缭乱的热意春樱一般，愈开愈烈，炽热异常，声音有些情动的沙哑，“还有呢？”
“百花缭乱不同于一般的刺客，他喜欢用亲近的身份去接近猎物，然后，悄无声息地将其杀死，还有，他从不用刺刀或者剑，而是用长枪，一柄叫猎寻的长枪。”语毕，叶修轻呼出一口热气。
“不该小瞧你啊，叶修！”百花缭乱一手环着叶修的腰肢，一个转身，便将撩拨他的少年抵在墙上。
“你叫什么？”叶修漫不经心。
“张佳乐。”
“你是童子鸡吗？”看着眼前满脸通红，刻意压制紧张地少年，叶修起了逗弄的心思。
“我...”少年精致的面容有些气恼。
叶修倒是没忍住笑出了声，“乐乐，没想到，你这么...可爱？”
“叶修，你...你不怕我杀了你吗？”
“你这么美，我喜欢你都来不及，怎么会怕你？”叶修勾着嘴角，伸出纤细的手指拨弄着张佳乐浅色的长发，“朕的，乐贵妃！”
看似玩笑，其中的喜爱，却是真！
早闻百花缭乱，如今却教自个儿一见钟情。
“你...”张佳乐沉默了老半天，才堪堪说出一个字。
完了，
我的一世英名，
要栽在叶修这个小屁孩皇帝身上了。
怎得如此气人！
真的气吗？
心底的万丈波澜告诉他：不是！
......
“陛下，该用晚膳了！”
“传膳吧！”叶修停下对奏章的勾画，转而看向身侧把玩着自己左手的少年，“喂，乐乐，别玩了，吃饭了！”
“啊...哦哦！”张佳乐起身拽着叶修的手朝外走去。
面对着比自己还年长，却又有些幼稚的杀手，叶修着实无奈，任由他拉着就走，也顾不得身为帝王的威严。
......
“乐乐，你这么看着我的手干嘛？”叶修被他热烈的视线盯得有些发怵。
“我可没有看！”他将头转向另一边。
“是吗？”叶修伸出手细细打量，是不是还翻个面。
十指纤纤，指端尖细，白皙的皮肤包裹着肉粉色的指甲，宛若雪玉。
“还真挺好看的！”
“你...你不要脸，没见过自己夸自己的！”
张佳乐有些心虚。
“那好吧！”叶修把手搭在他的手腕上，“那乐贵妃夸夸我，可好？”
“还叶修，你该叫叶不羞！”他又羞又恼，似是不愿，却还是张了张唇，“你的手...好看！”
“嗯！我的乐乐，也好看！”
如果可以，我愿意永远沉溺在这温柔里。
张佳乐看着温柔的他，想着。
......
自打入宫以来，苏九还未曾觉得自己多余，直到春日宴小皇帝带回来个乐贵妃。
苏九轻轻关上乾元宫的木门，并没有像从前一样在宫内陪着皇帝，而是站在门外，为帝王守着这地。
“乐乐，为我宽衣。”
“什么？叶修，你自己不会吗？”
“有人伺候为什么要自己动手？”叶修没有回答反而像看痴儿一般向他投去目光。
张佳乐好似不情不愿，倒也上前来，为叶修解开繁琐宫装。
“这么贤惠啊！”他调侃着。
“要不是看你年纪小，我可不会帮你！”
于是，就这样，日复一日。
......
弱水三千，只取一瓢。寻常人尚难做到，更何况，是帝王！
春分将至。
乐贵妃却愈发忧郁。
“怎么了？”叶修察觉出了他与往日的不同。
“一年之期将至。”张佳乐低垂着眸子，看似淡然着，“而我...却还没有杀了你。”
“那你要杀了我吗？乐乐！”
叶修弯着身子，俯视着坐着的他。
忽然间，叶修觉得身子一轻，已然在张佳乐的怀中。
“别抱得那么紧，我有些喘不过气。”
他似是要将少年揉进骨血。闻言，才渐渐松开，但，并未放手。
他低下头，对着少年樱粉的唇瓣亲吻下去。
少年承受着这灼热，勾着他的脖子，让自己与他近些，再近些，直到，镶嵌在一起。
“嗯...哈！”一吻结束，少年有些不适应地喘息。
“我不会杀你，不会，永远都不会。”
他低喃着爱语。
仿佛做着最后的别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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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花楼
“楼主，百花缭乱数日前刺杀未遂，已亡故。”
“下去吧！”嘶哑的男声，带着些许可惜的情绪，又有些了然。
......
又是仲春到，仙桃正落花。
“你听说了吗？”
“什么？”
“乐贵妃前些日子暴毙，皇上又立了礼部尚书张曦才寻回来的女儿张佳乐为皇后，封后大典就在今年春分。还有啊，有人说那新后与已故的乐贵妃有九分相似啊！”
“还有这等事。”
“可不就是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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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风无雨半春长，回首百花见芬芳。
“中宫凤位空悬，现咨礼部尚书张曦之女张佳乐，肃雍德茂，温懿恭淑，有徽柔之质，柔明毓德，有安正之美，静正垂仪。皇后之尊，与朕同体，承宗庙，母天下，岂易哉！唯张氏德冠口，乃可当之，今朕亲授金册凤印，册后，为六宫之主。”
无极殿前，一对璧人相对而立。
“乐乐，可愿嫁与我？”
“叶不羞，今日，是我娶你！”
在那百花缭乱的春分，
他的心，
也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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